顾北
顾北(福建老刀、顾老刀),反克诗群代表诗人。八十年代后期参与诗歌创作,在《人民文学》《诗刊》《中国诗人》 《星星》《诗选刊》《诗歌月刊》和《诗参考》《自行车》《中文诗刊》(美)等重要民刊发表作品,诗歌入选《2007中国新诗年鉴》《中国网络诗歌年鉴》 《中华诗歌读本》等,《名作欣赏》杂志曾介绍诗歌作品及创作情况。
诗观:文字犹如夜晚的灯火,照亮黑暗中隐藏的细枝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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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或可疑的罂粟 |
在停止沮丧喊叫的临近夜晚9点,也就是刚才
斜刺里一辆车横在工业路与乌山西路的红绿灯下
我在心里哎呀一声,看见了一排熟悉的号码
这时正好夜雾弥漫,风中潜伏着甜甜的老虎
就要融化。2009年,我遣散山后的樱花将失色的记忆留给
HS,我留下一盆迟迟未发芽的老竹,一架破损的书柜
或许还有一架民国时期的调频收音机
那几天我一直等着电话铃响,早上狂躁不安
狂奔的河流直接穿过身体,寒冷又惨烈
而工匠不停在拆解松散的骨头,只能默然以对
但是刚才,我看见夜空中罂粟之香四溢,想象着同样匠气的
熟人,就在前面,从乌山西路拐到春意黯然的滨江大道
车速确认在九十码以上,不知是否宿醉,还是酒后
街道两旁奇摩怪样的洋屋,像好奇的蒙古人,黑暗中别着
寡言的弯刀。我一边练习用耳朵发音一边惧怕钥匙在追赶雷鸣电闪
悲伤藏进果核,多年的幻象在麦田长出鸟和陌生的影子
总算在左向往金牛山方向我超越过去找到冷静而严峻的驾驶者
那时另一场雨开始从柔弱转而大声嚎叫起来,周边听起来安静极了
“你是我诗行中逃逸的反叛者”。红色的叙事者,倦于思考和哀伤
有时凝视自己,犹如一座未开化的精神病院,管理着难以理喻的汽笛
乐器和芒果树,春天容易将身体弹响,竟也听出了恬杂之声
“再不会理睬了”,雷鸣和闪电已然回归丰盈的双乳
当我又一次超越车玻璃后面的你,眼镜,专注,安详
确认是。忽悠就拐上通往闽侯或金山区的洪山大桥
慨然断然决然,老牌的帝国主义君王呀
在暗蓝色江流下,日夜重复那枚犀利的言辞,对你的思念因而沉重起来
心灵开始修默,白发开始增多,饭量也逐日减少
呵,这所有一切因由,都在追赶着红鬃烈马
一个知耻而自愿放弃春天事业的穷人
目光既冷又硬,甘愿承担生命、痛苦和窘迫
像真正穷人那样迷恋罂粟,在梦里游泳,躲在福建偏南的山区
甩干年龄、志气、欲望、狐疑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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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鱼和女人 |
--那天你在电话里大呼小叫的:我们这里下雨啦!
我听到了天神放飞的鱼穿越大气层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我想象着那些鱼从你住宅的窗口摔落到街道的惊呼......
我相信天上掉下鱼,掉下大江和雨中惊吓的
女人。春天需要一场豪雨,需要从城市出发前往
农村。一些花朵尤带雨露,趟水的大街横亘在
淡淡的额头,一些粉红,一些花白,一些可以在
镇海楼这样宏伟的建筑大声喊叫的诗句
在那里有雨天,许多人在期待接获鱼、彻夜唱歌的
大江,窗口忧郁的女人
在我仍旧疲倦于写作而不停留,望见身体的旧帐篷
依然流落在雨水里。那已是我行将湮灭的声音
借一场不期而遇的雨
寻找一个时代鲜明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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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醒是因为所有的水都醒着 |
水在沸腾时候歌唱
它亲吻了温度和拘谨的铝锅
水在结冰时候睡去
它亲吻了久候的那人和蓝色大地
巨澜淹没了月亮
关键是,巨澜淹没了双眼
于是我们看不见恋爱的双手
派雇工连夜开始抽水
关键是,这个临时动议毫无章法
于是我们重新看见了
恋爱的双手锁着
你听到了,火熄灭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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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山岗一架巨型的钢琴 |
我的胃太过甜腻,太过于放不下
一座城!那就
一处春天的山岗吧
让我快乐安放
风弹奏的钢琴----嘶嘶、嘶嘶、嘶嘶
我都听见了
我没能存活下来
风不能催动发芽的号子
那美丽的手----五音俱全,会唱歌的
鸢尾花。童音在所有骨骼
亲吻
我需要安放一架钢琴
日暮的傲慢,就像权力的壮阳药
将一节节山岗拨打得噼啪响
一些犹豫的东西迅速退到暗夜
一些活泼的东西跳进河里
一些泪水含在抽搐的舌头
一些黯哑的琴声升上喉管
爱的方式在荒凉的肌肤发起阵阵欢呼
人子呀,允许我今夜落枕而辗转难眠
那些灾难的日子不会再有啦
我将告诉子孙:
我爱过的人
她光耀了我们祖先
包括一生未娶的春天和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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