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有一件事，可能永不会实现
假如要等十年或半个世纪
我都愿意。我都愿意为你
直等到檐水滴穿了石阶
等到海浪将港湾冲蚀
船锚锈去，螺壳无纹
等到我脊背微驼，目光迟饨
脸上显出落矶山的岩石
我愿作南太平洋岛上的石人
翘首盲目，伫立海滨
等一桩神秘自天外飞临
这一件事，可能永不会实现
长城可起，特洛伊可下
我的海伦却在虚无缥渺之间
(等待)
20.
一汪蓝绿是你的眼睛
柔和的水波像你的呼吸
我是湖面上的一层空气
如此亲密，却是无形
徐徐散步在细软的湖滨
前面忽拦有刺网一道
那是一种无言的警告
切勿越过，去隐蔽的丛林
今天，我们一定会不同
假如那次越过了界限
但我们有的是相互尊重
我不反悔、那午的决定
让湖水终年重述我的怀念
声声击拍你如贝的耳鬓
(湖滨)
21.
让我在刹那间老去
像湖水的突然见底
泄尽了我所有的记忆
不管痛苦或是欢愉
让我的手像枯藤一根
不能握管，不能抚弄
你丝丝的棕发在风中
不能将你的纤指握紧
我要祈求那时间老人
不要太仁慈，不要赐我
以迟缓、漫长的变更
让我忽然间不解风情
看不清你的瞳人和笑渦
若剧终最後的一个缩影
(老去)
22.
在暖暖的夜间，缓缓河面
飘着千万水灯，似莲花
初开。它们顺流而下
一条闪闪银河，水天相连
有几盏能飘过万水千桥
飘往鸢飞鱼跃的海面？
或像我的奢望一片片
搁浅在河滩或暗礁
你远在彼岸，我在此间
让我放一盏到你梦境
触礁了也可热烈地自焚
或是我的在後，你的在前
两盏生生不灭的水灯
追入历史的清流和永恒
(水灯节)
23.
你说情人的眼泪是青的
“我的相思是白色。” 我确信
它们像芦花飘在我的两鬓
朝夜瑟瑟，催我思念不已
这是一种纯粹、透明的白色
随着日夜，有增无巳
结晶我的血球和活力
渐渐将我的心脏侵蚀
有一天，它们会像纷纷雪片
落在我的头顶，稠密无声
从此不再会消融或褪减
在这日渐积雪的峰顶
却内藏放射性的光热
不论你在何处都会感应
(相思是白色)
24.
我常常在闹市中寻找
一个亭亭、窈窕的身影
一种别具风致的发型
在找什麽？我不知晓
如此地明知故犯，如此执迷
我有的是少年的痴情
有时看到个仿佛的背影
待回头，使我怅惘不己
我在期待一则传奇的出现
星光下你缓缓地向我走来
来自我潜意识的长生殿
我在捉弄自己，磨折诗心*
这一切原是烦恼自寻 －
没有了，世界会变得冷清
*苏轼: 「唯有诗人被磨折。」
(寻找)
|
